[小说] 【純文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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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水、越來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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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11-8-29 14:28: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帝尚－－你在哪里？」向晚的天红得乱七八糟，那是颱风將至的前兆，几头小狼在海边追逐，却注意到一个同伴不见了。
　　那是名叫帝尚的小狼，一身火红色的绒毛比晚霞更加灿烂，双眼是浓郁的酒红，眼神专注，喜静不喜闹的他总是望著遥远的地平线出神。
　　但他却有股奇异的特质，让同龄的孩子很难丟下他不管，反而是想尽办法邀请他，今天好不容易成功了，玩著玩著他又消失了。
　　这会忽略了同伴的呼唤，他给另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在海浪破碎的沙滩边缘上，蜷缩著一团溼淥淥的东西，呈现暗色的蓝绿，似乎还隱约能看见浅水蓝的鰭。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闻到非常可怕的血腥味……
　　「该不会是……」帝尚心头一跳，三步併作两步的来到那东西旁边，冰冷的海水溅到他身上，他甩甩毛，凑近那团毛。
　　那似乎是另一头小狼，爪子上却生有细小的鳞片，尾巴相当长，尾端是宽大的鱼鰭。
　　帝尚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海狼，他听他爷爷说过。
　　海狼是很美丽的种族呢……他们身上的鰭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游泳时的优雅姿態更是无法望记啊！那时他的爷爷如此感叹道。
　　只是海狼的数量不断减少……我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他们了！爷爷也曾这样说。
　　帝尚就是这样听著关于海狼的故事长大，今天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帝尚小心异异的用鼻子顶了顶对方的胁腹，却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
　　「唔，唔哇！」还活著！怎么办啊！帝尚慌乱的想。
　　「你……是谁？」海狼微弱的声音传来，帝尚赶紧凑到他旁边去。
　　「呃－－我叫帝尚，你还好吗？」
　　「我看起来……像还好……吗？」海狼声音相当微弱，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帝尚这时看见他身上有一道很可怕的伤痕，从左臂拉到腰部，还在往外冒血，沙滩都被染得暗红……
　　「很不好，非常不好，」帝尚认真的回答，「你撑著点啊，我去找狼帮忙！」说完就衝走了。
　　帝尚让同伴去找家里的成狼，然后又衝回海狼身旁。
　　「再等一下下就好喔……我哥很快就会来了！」他对海狼说，尽量轻柔的將海狼身上沾著沙土的伤口舔乾净。
　　海狼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著他专注焦虑的眼神，心里的情绪慢慢的升起，让他溼了眼眶。
　　从来没有谁……为他担心过。
　　他是被父母拋弃的啊，只是因为他有浅蓝色的鰭，而非族狼的黑色。
　　他幸运的长大了，却因为一时失误而被海虎重伤，虽然拚命的逃上了岸，却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当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时，帝尚却出现在他身旁，还努力想救素昧平生的自己……
　　「啊啊！你怎么哭了！我弄痛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伤口不弄乾净是不行的呀，对不起对不起！」看见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帝尚好像慌了，话也说不清，只是一直道歉。
　　看他的样子，海狼忍不住笑了，虽然是很微弱的笑，却看得帝尚一楞。
　　「在哪里啊？」「那边啦！」「帝尚！快回答啊！」突然有吵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这里！快点快点！」帝尚大喊，上下窜跳著。
　　「找到啦！」一头纯黑色的大狼跳了过来，「是海狼！帝尚，你怎么发现他的？」
　　「哥，少囉唆了！快点救他！」帝尚咬了他一小口。
　　「好痛！什么態度啦，我可是被挖起来耶……」黑狼不满的碎碎唸。
　　「墨琰，你是搞不清楚状况是不是？他已经快没呼吸了，带他回去！」一头杂著白点的黑狼也跳了过来，往墨琰肩上狠咬。
　　「很痛耶群星！好、好！別瞪我啦……」在群星凶狠的眼神下，墨剡推开帝尚，小心的把海狼叼起。
　　「好了，走吧！」群星点点头，领头离开，往聚落的方向狂奔。

　　「他没事了吗？」
　　「废话，你不相信我的医术是不是？」
　　「没有啦……可是他都不动。」
　　「他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还活著已经很不错了，你可別期待人家马上就能活蹦乱跳的！」
　　「喂喂……他张开眼睛了……」
　　霜一睁眼，就看见一黑一红两颗头挤在他眼前，更远的地方还有另一头宛如星空的狼趴在一块大石上。
　　「感觉怎么样？」那头星空狼撞开另外两狼，来到他眼前。
　　「痛死了。」他老实的说，他全身都很痛，尤其体侧那道又长又深的伤口。
　　「哈哈……」星空狼爽朗的笑了，「那当然！至少你把命捡回来啦！」
　　「嗯……谢谢你们。」他也笑著回答。
　　「还没问你名字喔？」大黑狼凑了过来，星空狼不爽的瞪他一眼，被无视。
　　「我叫霜。」霜的父母除了这个名字以外，什么也没给他。
　　「好棒的名字，你的爸妈很爱你吧？」黑狼称讚道，霜却是心头一痛。
　　「我爸妈……拋弃我了。」他沉默了很久，才咬著牙说。
　　黑狼尷尬的沉默著，星空狼咬了他一口，把他赶到一边去，「抱歉，他就是笨了些。」星空狼轻鬆的说，「我叫群星，是医生，然后那笨蛋是墨琰，算是我助手吧。」
　　「我是帝尚－－我是不是说过了？」帝尚冒了出来，「对了，墨琰是我哥喔，他昨天应该没弄痛你吧？」
　　「没有。」其实有一点，只是跟身上的伤口比起来，那点刺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会惹上海虎啊？」墨琰訥闷的问。
　　海虎是海中最凶狠的生物，领域性极强，就算不饿也会轻易杀掉入侵者，但独独与海狼相安无事，现在霜被攻击可说是相当怪异。
　　霜沉默下来。
　　「好了，你们两个快闪吧，別再吵他了！」群星直接下逐客令，「对了，墨琰，去找点食物听见没？」
　　「等下、群星，怎么这么突然－－我去就是了！」墨琰还想抗议，但群星对他亮出利齿，他只得狼狈的溜走，而帝尚也跟著撤离。
　　「……」霜有些傻眼的看著两狼迅速远去的背影。
　　「好了，別管那对兄弟了，你看起来有话想说喔？」群星回到他身边。
　　「我……可以不要说吗？」霜囁嚅著。
　　「无所谓啊，你还是睡觉吧！」群星轻鬆的耸耸肩，「如果你醒后墨琰有回来的话，再看看想不想吃点东西吧。」
　　「嗯……」

　　「霜－－」帝尚衝进群星的洞穴，扑到霜身上，两头小狼滚成一团，还险些撞到群星。
　　「喂喂，不要在我这里胡闹啊！要玩出去玩！」群星抬爪轻拍帝尚耳尖，假装凶狠的说。
　　「老弟，你也別成天往这跑……你的玩伴可是訥闷的很，我看你带著霜去找他们好了。」伸著四肢躺在洞穴深处的墨琰懒懒的说，尾巴尖有下没下的拍著地面。
　　自从霜来了以后，帝尚活泼许多，只是他几乎天天都在陪霜聊天，墨琰因此常常被问到帝尚出了什么事，让他觉得很烦……
　　「咦……群星，可以吗？」帝尚抬头看向群星。
　　「也好，霜的伤都差不多了，我给他敷点药再让他出去。」群星想了会，说。
　　「好耶－－！」帝尚开心得猛打转。
　　群星嚼了些草乐按到霜伤口上，草药奇特的味道让他皱起鼻子。
　　「好了啦！什么表情，」群星好笑的往他眉心一舔，「出去吧！不过，要是伤口又裂开要立刻回来，懂吗？」
　　「是－－」小狼们高声应著，衝了出去。
　　「没想到你偶尔也会动脑嘛！」看著他们离开，群星趴了下来，斜眼看著墨琰，调侃道。
　　「什么话，我一直有在动脑好吗？」墨琰走到他旁边，靠著他坐下。
　　「好啦－－好啦！」群星隨便应著，抬爪把墨琰按倒当枕头。
　　「你也几天没好好睡了呢……快睡吧，有事情再叫你。」墨琰舔舔他颈上的长毛，温柔的低语，而群星模糊的应了下，睡著了。

　　几年过去了。
　　「哇哇……你们都这么高了啊？」墨琰看著与自己肩头齐高的弟弟和霜，喃喃的说，「那不就是说我们老了……？是这样吗？群星？」
　　「少在那儿耍笨！」群星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霜，你待在我们这里这么久，没问题吗？」
　　「无所谓吧……？」霜不確定的回答。
　　群星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一头毛色班驳的狼衝了进来，「墨琰！海虎在海边聚集！」
　　「什么？」墨琰闻言站了起来，「他们怎么说？」
　　「只说让狼王出来……」那狼疑惑的说。
　　「好，就去看看。」墨琰略略思考，点点头，「带路吧！」
　　当他们来到海岸，帝尚立刻认出这是他发现霜的那个地方，这时大批族狼围成一个圆弧，焦点处有五头身形雄伟的海虎状似悠閒的趴在那儿。
　　「现在怎么回事？」墨琰走过群狼自动让出的通道，站到最前面去。
　　「地上的狼王，午安了！」一头海虎站了起来，整整比墨琰高了一节，他对墨琰鞠了个躬。
　　「午安，」墨琰回礼，「我很希望你们只是单纯想打招呼，不过想必並非如此吧？」
　　「的確！」海虎大笑数声，「我们是为了一个逃犯而来！」
　　「逃犯？就算我的族狼有犯错的，那也是我的事，为何干涉？」墨琰神色冷竣態度强硬，完全不是霜印像中温和带点傻气的大哥哥。
　　「因为他並非是你的族狼！」
　　海虎冷笑著说，「他是一头狡猾又无耻的海狼，经常窃取我们的食物，上回好不容易逮到他，不料却给他逃了，听说，他在你们这里！」
　　「哦，这样啊？」墨琰淡淡的应著，坐下抬起后爪往脖子抓了几下。
　　「果然……来找我了……」这时在后方的霜喃喃自语，头垂得不能再低，浑身打著颤。
　　「霜，怎么了？」帝尚靠向他，关切的舔著他嘴吻。
　　「快点把他交出来！我们要吃了他代替那些食物！」海虎咆哮，往前踏了一步，墨琰却是冷冷睇他一眼，站了起来，「你把我狼族当成什么了？是给你隨便使唤的吗？既然他来到我们领地，要杀要剐隨我们意，哪里容得下你来插口？」他眼神深沉冰冷，看得那海虎觉得背脊一阵凉。
　　「要是不给，只好用抢的了！」那首领高喊一声，余下四头海虎全站了起来，啸声震天。
　　狼群感觉情形有异，便收紧了防守的圈子，稳稳护住群星和霜。
　　「不要……不要这样！」霜突然哭喊了起来，眾狼皆诧异的望向他。
　　「不要保护我了……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啊！」他拚命挤过狼墙，走到前面去。
　　「我本来……就不应该留下来的……」他声音颤抖著，带著情绪，「你甚至不应该救我啊！帝尚！让我死了就好……」
　　「霜！」帝尚猛然领悟霜想干么，想衝过去却被群星按住，「做什么！霜他、霜他打算这样去死啊！」
　　「我知道，」群星沉稳的说，「不过，要是墨琰没阻止他……」他说著露出嗜血的笑，「我会杀了他给霜陪葬！」
　　「……」帝尚呆望著他，半个字也吐不出。
　　「霜，你会不会，太自大了点啊？」当霜经过墨琰身边时，他冷冷吐出一句。
　　「啊？」霜被他语气嚇住，呆然停下脚步。
　　「你还以为，你这条命是自己的啊？」墨琰瞪著海虎双眼，却对霜说话，「你还以为，你死了不会有谁为你哭泣吗？你还以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吗！」
　　「好歹也帮我们想一想！群星为了救你，两天没睡；大家天天陪你玩，教你在地上生活；帝尚为了你拚了命在猎物稀少的时期寻找食物，除非你瞎了，不然哪可能看不见他身上那些伤口？不过，群星可是告诉过我你的眼睛没有问题！」
　　「你这样还想任性的去死吗？是不是应该问问我们的意见？啊？」霜这才发现，墨琰在生气，非常、非常生气，而且这个怒气，针对自己。
　　「我……」霜想说什么，却无话可说。
　　「给我滚回去啊笨蛋！敢让大家的努力白废的话，不用麻烦这些傢伙了，我自己收拾你！」墨琰咆哮道，猛然窜了出去，闪电一样扑向海虎，轻易地咬断对方喉管。
　　「啊！首领！」「首领！」海虎顿时鼓噪起来，目光惊恐。
　　「全部滚回海里！」墨琰吼道，扯下海虎首领颈上的肉，鲜血飞洒而出，溅了他满身。
　　海虎面面相覷，最后互相推挤著衝回海中。
　　「解决了……」墨琰看著最后一头海虎消失，宽心的低语，然后身子一软，倒在海虎首领的尸体上。
　　「墨琰！」眾狼大骇，惊喊著衝到他旁边去。
　　「噯噯，没事啊，有点累而已，」他笑著睁眼，
　　「大家把这个搬回去吧！大概有一两天不用打猎了吧，然后让我睡一下……」说著又闭上了眼。
　　群星感觉不对，凑过去看，才发现墨琰身上竟有一个大口子……

　　「你这个白痴！竟然没闪开！」墨琰被群星的怒吼声硬生生从梦乡里挖出来，果断装无辜。
　　「群星……对不起啦……」
　　「群星，你骂我好了，不要怪墨琰……」霜小声的为墨琰辩护。
　　「霜，与你无关，出去！」群星咬牙切齿的低吼，帝尚赶紧拉著霜离开。
　　「帝尚……」霜皱著眉给他拉著跑，帝尚无奈的解释：「別担心哥啦，没事的。群星只是担心他而已，不会做出什么的。」
　　「可是……」霜不確定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见微弱的哀鸣……？
　　帝尚拉著他，走到海岸边坐下。
　　「对不起。」帝尚突然这样说，嚇了霜好大一跳。
　　「帝尚？为什么？」
　　「我没法阻止你……甚至没有察觉你有想死的念头！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来找你吧……」帝尚声音低微，杂著痛苦与不確定的情愫。
　　「帝尚！不要这样……」
　　「我跟哥不一样，不是顶天立地的狼王，更不像群星文武双全……你不知道他才是群里最强悍的战士吧？我什么也做不到，那天、那天还是给群星护著的！」他用力闭紧双眼，浑身肌肉绷得死紧，微微颤抖著。
　　「帝尚，」霜楞了楞，然后靠到他身边紧挨著他，用脸颊摩蹭他的肩膀，直到帝尚错愕转头。
　　「没关係的……你在这里，就好了。」他小声的说，在帝尚嘴角轻舔。
　　似乎是对他突然的举动不习惯，帝尚尾巴紧张的绷直，神色有些慌张，　　　　「霜……？」
　　「就是这样呦？」霜笑著说，「好了啦，你紧张个什么劲？」
　　「呃，没事、没事……」帝尚尷尬的舔舔嘴，移开视线，「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走吧，夜白约我上山打猎，你跟不跟？」
　　「当然跟！」霜配合的让开台阶给他下，两狼于是飞快的往山上奔去。

　　和平的日子继续过去，一切都一如往常，身为狼王的墨琰还是成天怠忽职守的窝在群星家閒喀牙，群星一样为了族里大大小小的伤患忙里忙出，空閒时咬咬墨琰出气，升为族群干部的帝尚渐渐忙了起来，而霜还是时不时跳进海里捉鱼来给大家加菜。
　　只是，比起以前，族里还多了一个麻烦，那便是海虎三不五时的骚扰。
　　这天，眾狼又合力击退了来犯的海虎，疲倦的走回家。
　　「真搞不懂啊……明明佔不到便宜，他们还要一直冒出来？」帝尚打著呵欠，甩甩全身的毛，成为青年的他褪去红色绒毛，换成了红褐相间的皮毛，身上也多了许多伤疤，臀部更有一大块地方再也长不出毛。
　　「他们笨，也没办法。」群星耸耸肩，三两步跳到墨琰旁边与他齐头並行。
　　「哎哟……那时候拒绝交出霜的时候，不就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吗？这是个选择嘛！」墨琰替他整平肩上的毛，顺便蹭了几下。
　　「喂，墨琰，这可是你选的！」「是啊，我们可什么也没说！」「对嘛对嘛！」身后的群狼闻言鼓噪起来，大笑著高喊。
　　「喂喂！一开始可是你们说什么都要逼我这任性的傢伙当狼王的欸！现在才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啦！」墨琰大笑著回应。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啦！」「对嘛！「「要不是群星死也不肯做，哪里轮得到你！」「换掉啦！」眾狼也不怕他，就这样叫囂起来。
　　「哇啊！竟然这样！太过分了欸！我也是很努力的！」墨琰用力抗议──「你除了在我这里烦我外，努力了什么吗？」然后被群星一句话打死。
　　「群星，太帅了！」连帝尚也忍不住插了句，「连老弟也这样……」墨琰顿时被黑气团笼罩。
　　「大家……」霜看看墨琰又看看眾狼，有点搞不清状况。
　　「霜，別担心，他们是在鼓励他啦！」帝尚笑著说。
　　「……鼓励？」怎么看都是在打击他吧？
　　「总之別担心了，待会去海边散步如何？」帝尚笑著邀请。
　　「……好。」霜迟疑了一下才答应，不过帝尚並没有注意。

　　「我们好像……很久没来这里了？」帝尚在沙滩上靠著大石坐下，望著海天一色，都是纯净的湛蓝。
　　「的確是……」霜紧紧挨著他，低声回答。
　　「霜，你最近，怪怪的喔？」帝尚转头凝视他双眼，说。
　　霜慌忙移开视线，「有吗？」
　　「有啊，常常看著海出神，叫你都没有反应，」帝尚在他颈子上蹭了几下，「都这么熟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霜这时猛然听出帝尚声音里的受伤。
　　他之前……都是这样的心情吗？觉得受伤？可是，有些话，我很难说出口啊！
　　这几天……海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了……
　　「帝尚，」霜顶顶帝尚肩膀，低唤。
　　「什么？」帝尚抬头看他，眼神依然一片清明，温柔包容，让霜一时语塞。
　　「怎么了吗？」见他不说话，帝尚又问了一次，语气有些焦虑。
　　「那个啊……我该回去了。」霜拚命吐出句子，却觉得心好痛好痛。
　　「回去……海里吗？」帝尚呆住，过了一会才问，慢慢眨眼掩饰眼底的震惊。
　　「嗯……因为守护大海是我们的责任……我已经任性太久了……」霜看著一片平静的碧蓝，水晶般的眼眸闪著微微水光。
　　「非回去不可？」帝尚又问。
　　「嗯，再不回去，海会死去的……我听得见它的呼唤。」霜努力克制哭泣的衝动，两眼睁得大大的，不让眼泪留出来。
　　「我知道了。」帝尚叹了口气，舔去他眼角的水滴，「你去吧。」
　　「帝尚？」霜错愕的看著他。
　　就这样吗？都不想留下我吗……
　　「虽然我根本不想让你走……可是，那样你也不会高兴的吧？」帝尚眼神遥远，「所以，隨便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无所谓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因为我知道你终究属于大海，只是抢不过有点难过罢了。」他耸耸肩，直直看著霜，看进他清澈的眼底。
　　「然后呢……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哪天想起我了，回来看看。」
　　「帝尚……」霜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在胸中激烈翻腾的那些情绪是什么？是难过，是开心，还是……？
　　「对了，顺便跟你说，我觉得你很漂亮，尤其是游泳的时候！」
　　这次帝尚没看著他了，「你要是想走就快走吧，给群星抓到可是少不了一顿骂的，虽然他也不会拦你啦……」
　　霜激动的看著他，然后猛然扑了过去，在他胸口大哭。
　　「喂喂……不要哭嘛，」帝尚浅笑，抬爪抚著他背脊，「又不是就看不到了。」
　　「呜……还好，还好你很在乎我……不然、不然我会不知道怎么办啊……」霜乱七八糟说著，心里的感情说不出几分，但帝尚似乎確实收到了。
　　「傻子……別老是对自己那么没信心，你很棒的。」帝尚笑著说，舔过他鼻吻。
　　「真的？」霜傻傻反问。
　　「你是不相信自己呢……还是不相信我啊？嗯？」帝尚拍了他一下。
　　「没有啦……」霜赶紧否认，「那我走了喔？」
　　「去啊，还用问？」
　　「我有空会带海產回来找你的！」霜从帝尚身上跳了起来，往海的方向跑了几步，然后回头大喊。
　　「不要是真尖鱼了！那个超难吃的！」帝尚也喊了回去。
　　霜大笑，「那我就多抓几只！」
　　「不要啊！」帝尚衝了过去，撞翻霜，两头狼在海水里滚成一团，浑身沾满沙子和水。
　　「我陪你游一段吧。」帝尚说著跳进海里。
　　「你游泳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嘛？」霜看他吵闹的划水，出言调侃。
　　「谁像你有尾巴可用啊？我已经游得很好了！」帝尚不满的说，霜窃笑著，没再说话。
　　他们就这样沉默的游著，只剩帝尚啪啦啪啦的划水声，而夕阳也渐渐靠近海面了。
　　「到这里就好，再远你一定回不去的，我可懒得救你了。」霜停了下来，对帝尚说。
　　「好啦，好啦！」帝尚看上去很无奈，不过他会游不回去是真的。
　　「那，再见了。」霜顿了顿，跟他道別。
　　「嗯，再见。」帝尚点点头。
　　霜又看了他一眼，然后钻进水里，摆动强而有力的尾巴，游走了。
　　而帝尚依然踢著水浮在水面上，看著霜浅水蓝的背鰭渐渐的远离视线，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又叹了口气，往回游。
　　他站上沙滩的同时，夕阳也完全没入海中……

　　「帝尚，霜他多少没回来了？」群星舒舒服服趴在他那颗大石头上，看著沮丧的帝尚。
　　「快三年了吧……一点音讯也没有。」帝尚动动耳朵，回答。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是头成狼了，毛色更深，身形也更加结实且肌肉分明，眼神依然深邃，却抹上思念的色彩。
　　霜走了以后，日子还是要过的，只是他不能停止想他……
　　「別想太多了，他会没事的。」墨琰走到他旁边，舔舔他耳根。
　　「嗯，我去海边。」帝尚感激的看了墨琰一眼，往海的方向走去。
　　「你们这对兄弟还真像……」群星摇摇头，说，「想当初日落死时，你也是这样没了魂似的。」
　　「哈哈……那些都过去了啦，」墨琰挨到他旁边，「我现在有你就好了。」
　　「嘴真甜呢你？」群星浅笑，滚到他背上，把他当成温暖的地毯趴。
　　而帝尚在海滩上沿著浪的边缘走著，不停的往海上看，但除了波浪外，什么也看不到。
　　潮水忽然退了下去，帝尚察觉不对时已来不及了，一道凶猛的浪打来將他狠狠扯进海里！
　　虽然想浮出水面，但他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了，白沫四处翻滚著，帝尚觉得自己好像一团毛在水里载浮载沉。
　　过了一会，浮力让他得以吸一口空气，却看不见海岸了。
　　「糟糕……」他心说，索性隨便找个方向游了起来。
　　游著游著，往左右看去全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帝尚渐渐感到绝望。
　　最后，他放鬆了身体，往下沉去……
　　意识慢慢的模糊了，许多回忆闪过脑海，而透过海水射下的阳光又是如此灿烂……
　　霜……帝尚脑中，终于只剩下这个名字了。
　　一颗气泡从他口中冒出，一边变大，一边往上浮。

　　模糊中，帝尚感觉有谁咬住自己颈背，然后往上拖去。
　　「霜……？」当头离开水面时，帝尚吐出了这个名字。
　　「是我。」比记忆中还要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嘴里似乎唅著什么让声音显得闷闷的，但绝对是霜没错！
　　帝尚挣扎著想张开眼睛，但他已经使不上任何一分力气了，只能让霜拖著走。
　　「你別乱动！否则我拉不动你。」霜吃力的说，帝尚赶紧放鬆身体。

　　「喂－－帝尚！听到的话快回答啊！」墨琰站在岸边的大石上叫喊著，急切的搜寻海面。
　　「墨琰，到处都没有啊！」「该不会是被浪捲走了吧？」群狼高喊回报。
　　「可恶！」墨琰咬牙，想跳进水里却被群星扑翻在地，「你跟著下去送死做什么？你会游泳吗！」
　　「他是我弟！」墨琰死命挣扎，甚至想去咬群星。
　　「你给我冷静点！」群星逼到他眼前怒吼，见他虽然眼神慌乱，但已经不再挣扎，便放开了他，自己跳上大石远眺。
　　「那是什么？」视野忽然闯入一个蓝绿色的影子，群星花了点时间才认出是霜，也同时注意到帝尚。
　　「喂，墨琰，你过来看！」群星转身叫墨琰，后者立刻跳到他旁边，「是霜！还有老弟！」他讶异的低语，似乎放心了。

　　霜拚命把帝尚拖上岸，却也筋疲力尽，一步也动不了了，而帝尚仍紧闭双眼浅浅的呼吸，没有要醒来的跡象。
　　在他还在苦苦思索之时，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墨琰……」大黑狼的身影映入眼帘后，他心头一鬆，让黑暗包围自己。

　　「霜，为什么你老是被捞回来啊？」群星一边抓痒，一边说。
　　「……我也不想啊。」霜无力的说，甩甩尾巴。
　　「群星，別老是玩人家啦……」墨琰出声拯救霜，后者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瞥。
　　群星哼了一声，用力扑到墨琰身上，用力往下压，两头狼闹了起来，还可以听见「等等等一下！骨头会断的！」「没关係，我会帮你接好！」「好痛痛痛痛！真的会断啊！」「別担心，骨头的韧性比你以为的强多了！」之类的奇妙对话。
　　「还好……大家都没事，对吧帝尚？」霜小声的对躺在他身后的帝尚说。
　　「嗯，」帝尚抬爪把他搂进怀里，「我好高兴你来了……你什么时候会回去？」
　　「不回去了，」霜低声说，「我不会走了。」
　　「咦？」听到这话，不止是帝尚，就连不断惨叫的墨琰和准確攻击他肋骨的群星都发出疑问。
　　「为什么不回去了？」帝尚接著问，墨琰则发出青蛙被压扁的声音，给群星坐在屁股下。
　　「因为……海拋弃我了。」霜声音还是很小，帝尚勉强才能听见，群星则啥也听不到。
　　霜还是说得顛三倒四，最后好不容易让帝尚弄懂了。
　　那时霜好不容易抵达自己所属的那片海域，却在那儿看见另一头海狼，交谈后才知道，海因为等太久，索性放弃了他，也就是说，他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海，在海里谁都能驱赶他。
　　所以他立刻回来了，在海里怎么样对他而言不是太重要，他只知道，自己又能待在帝尚身边了。
　　不过，事情並没有那么顺利。
　　那群海虎还是在这附近的海域兴风作浪，而且很糟糕的，他们抓到了霜。
　　中间发生什么事霜死也不说，总之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就在外海发现往下沉的帝尚。
　　「然后……就这样啦。」霜说完，疲倦的闭上眼睛。
　　其他狼什么也没说，帝尚只是紧挨著他睡著了，另外两只对看一眼，往外面走去。

　　「下雪了耶……」帝尚趴在霜背上，惊奇的看著缓缓飘落的净白。
　　「那天……后来也下雪了喔。」霜喃喃自语著。
　　「是吗？」帝尚眨了眨眼，伸出舌尖舔了舔雪花，却给那股冰冷嚇了一跳。
　　霜轻笑，载著帝尚又往外海游去，直到看不见岸边，天地间就只剩下连接两片蓝的白，还有他们。
　　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海的开阔似乎也拉著他们的心，遥遥的扩展……
＝＝＝＝＝＝＝＝＝
终于完成了，这是最近唯一一部完成品……
这原本是个悲剧，开头就预告了，不过写到后面……所以会把开头拿掉，这样比较OK吧？
帝尚和霜，是不是有看出来呢？没有也无所谓。
关于墨琰和群星，他们就是负责闪光的(笑)，有空也许把他们的故事写一写吧！他们是一辈子的朋友，还有伴侣。
这篇故事只有四个角色，因为只是设定，懒得写多了(拍)
希望自己的能力足够让大家期待下次的作品……很久以后见囉！
PS.我家就只有儿子啊怎样？咬我啊！

霜的设定图
另外一些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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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是多久没来了啊= =
跟五五一起写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