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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村庄
文/Raystorm
我差点就被杀死了！
对方居然有那么多人，可能他们搜寻我有好长时间了，在一个静悄悄的早晨，我们就这样突然相遇。那些人看到我先是一愣，接着一个年轻的弓箭手拉开了手中的弓。弓弦发出吱呀呀的刺耳声音，然后，饱满的弓弦砰的一声弹开，伴随着箭矢尖利的破空声。
战斗开始了。呐喊声，刀剑声，尘土飞扬，安宁的清晨就这样被打破了。最先倒下的是一个骑士，他的胸口流着鲜血，惊恐的看着我，好像不能相信似的。我有一点内疚，杀戮不是我的本性，但是，为了自卫，我只能这样做。又一个骑士的头盔被打飞了。惨叫声中，好像弓箭手也倒下了。太混乱了，我已经看不清楚了，只知道每一次的打击都有一个人倒下，心渐渐麻木。那些愚蠢的人，是不能和我为敌的。
终于，当尘土慢慢的消失后，最后一个敌人也倒下了。一时间，大地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只是多了很多的血腥气，让人作呕的味道。最后瘫在地的是一个魔法师，他的魔法在我面前简直是太可笑了。不过，在死去前，他向我使用了一个麻痹魔法把我定在了原地。
所以，我只能被迫的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好，所有的敌人都已经死去了，尽管死亡并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我又开始有一些紧张起来。树林向两边分开，然后，一匹小小的马，上面端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全副武装。
“天呐……”他看到我，情不自禁地道。声音稚嫩的像水滴轻轻地打在树叶上般清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个小女孩。她就这样看着我，多少还有一些恐惧，可能是地上那些尸体吧。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围着我转了一圈，我惊恐地看见她从肩上取下了小小的弓箭，瞄准了我。
“你也想杀我？”看到我说话，小女孩儿吓了一跳，差点儿把弓箭给扔了。“你还会说话？”她惊讶地问，声音真好听，让我想起了树林中的云雀。“当然。”“我还以为……以为……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我被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震的她的马嘶鸣起来。
她又把弓箭对准了我：“喂，我要射你了。”“别、别，慢着。”“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放下弓箭。我沉思着，尽管我很聪明，但是在这种危机情况下还是想不出什么良策。“射我脑袋，好不好？这样可以没有痛苦就死去，求你了。”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好吧。”抬高了弓箭。
小女孩真是好骗。她真的射我的脑袋，箭碰到我坚硬的角，折断了。麻痹的魔法场被外力一干扰，解除了效果。我抖了抖翅膀，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爪子：“谢谢你了。”小女孩傻了，呆呆的看着我，弓箭也掉到了地上。我看了看她，咧开嘴一笑，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喂！”她在我身后大声喊着，“你到底是不是龙啊？”我回过头看着她：“我当然是龙，有什么不对吗？”
小女孩还是不甘心地跟着我。我低下头来，看见她小小的白嫩脸盘由于着急而变得通红。“龙啊，你先别走，求求你，就一会儿。”
“干什么？等你拿弓瞄准我？”“我……我是迫不得已啊，”她扭着双手，“我要救人啊……”“救人？”我做了个鬼脸，“他们已经死了，没的救了。”龙的鬼脸一定很可怕吧，总之那马又被吓地退了一步。
“不是，不是他们！是另外一个人！”“是谁？”小女孩的脸腾一下红了，不说话。“是你的恋人？”龙是智慧的生物，谁说不是呢？
“不是，不是，不是……”这回连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上。“是一个英雄……他受伤了，躺在我们村子里。”“英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总之，就是很大、很大的大英雄。”小女孩用手比画了一个大圆圈，看样子像是一个很大的乌鸦蛋。“村里的人说，他快不行了，只有龙血能够救他的命……”原来如此，后来她就碰到了被麻痹的我。我开始有些发晕：“现在怎么办？”
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能不能给我一些血？”我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要多少？”“不知道，越多越好……”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大眼瞪小眼。“你带皮囊了吗？”小女孩摇摇头。“那你用什么盛血？”小女孩更不好意思了：“我听族长说，他们猎龙，都是剥了龙皮，用龙皮盛血的……”我们又大眼瞪小眼。小女孩也觉得过意不去，突然拍手说道：“这样吧，我们把这马的皮剥了来做皮囊吧！”这回该轮到这马发晕了。
我不喜欢杀戮，那怕是一匹马，龙本来就是生灵的守护者啊。“不如我和你回你的村子，怎么样？”她拍着手说：“好啊，好啊。这样就太好了，欢迎到我们村庄来！”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我开始有些喜欢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我们村里都姓石，我是小石子！你呢？”“我？”我愣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名字，我叫龙。”
小石子的村庄在一片山坳中。我知道世界上有人类巨大的城市，那些衣着华丽的骑士都来自那些城市，但是，人类也有小小的村落，村里的人过着安宁的生活，很少被外界打扰。村庄的房屋错落的点缀在山脚下，那山好高，几乎都看不见山顶。奇怪的是，山上耸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好像随时会滚落下来，全靠周围的一些较小的石头挡着。
小石头看见我出神地看着那岩石，就解释道：“我们村子就叫石头村，因为山上那块巨大的岩石。它那么大，如果滚下来整个村庄都会被砸毁了。族长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移走它，只能在下面支撑它，让它不会滚下来。”
“我先去告诉他们一声，免得他们太惊讶。”小石向前策马奔去。不过我还是没有把握，不知道他们看见一只恐怖的龙会有什么反应。
远远传来小石子的声音：“好了，你可以过来了。”这么快？小石子倒是很能干啊。我踏着龙特有的步子，轰隆，轰隆地走进了村子。
一进村口，有好几个妇女坐在水井边，在编织着什么，一边编，一边说笑。偶尔有两三个年轻的猎人骑着马跑过，马背上还驮着刚刚打到的猎物。路过的年轻人惹的妇女们又是一阵嬉闹，中间肯定有她们的意中人。远处，几个顽皮的孩子像小鸡一样满地乱跑，享受着只有他们才懂的乐趣。这就是人类的生活吗？我开始有些感动，一种温温湿湿的感觉慢慢浮上心头，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只龙，一只孤独的龙。
这平静很快被打破了。大家看到我，都愣住了。时间突然像被冻住了一样，所有人都把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型，并保持不动，丝毫不吝惜脸上肌肉的僵痛。终于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村子沸腾了，所有的人都丢下手边的东西，开始四处奔逃，鸡飞狗跳。
“龙啊！！有龙啊！！！”
“龙来啦！！！龙来啦！！！！”
“阿毛啊，快逃啊！！！阿毛啊，别过去！龙啊！！！”
“龙啊！！”
“龙啊！！！！！”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是小石子已经和他们说过了吗？“我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你没告诉他们我是龙？”“没有啊。”
终于，猎人们集结了过来，拿着手中简陋的武器，战抖的，却坚决地向我靠近。“你们怎么了啊？它是来救大英雄的。”小石子满脸不解。
“让开，小石子！”一个猎人一把把她拽到身后，“这里危险，快和妇女们一起逃出村子！”小石子顽强的从那个高大的猎人背后挣扎出来，用手拦着大家：“你们疯啦！我好容易把这龙弄到村子里来。”
没人听她说话。小石子又一次被拽到了猎人身后。猎人们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看见一个年轻的猎人的手在发抖，都快哭出来了。但是，为了保护他们小小的村庄，谁也没有后退。
“别，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我连忙说道。“这龙还会说话？”猎人们议论纷纷。龙当然会说话！在人类还没会说话之前，龙就会说话了！
一个胸前全是白胡子的干瘦老头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龙！请你不要骚扰我的村庄！”“我,我……我没有恶意。”我的翅膀紧紧地夹在背后，尾巴耷拉在地上。“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那就快离开吧！不要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我不是屠杀……我是来救人的……”
“救人？”老者用拐杖重重的杵着地面，“人和龙永远是对立的，这是上天决定的。快走吧，不要欺骗善良的村民！”注定龙是要和人类敌对的？这是谁决定的呢？我糊涂了，龙的智慧不能想清楚这个问题。
“等一下！”小石子突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向我奔过来，命令道：“张开嘴！”我一愣，张开了嘴。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上我的脚面，顺着我的腿，抓着我的鳞片，攀上我的脖子。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进了我的嘴巴——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充满惊恐。
“龙吃了小石子，龙吃了小石子！”真是见鬼！明明是她自己跳到我嘴里的！我张着嘴傻傻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喂！你们看！”小石子在我嘴里伸出了头，“龙不会吃人的，这是好龙。”“快下来，小石子，快下来！”老者急得双脚乱跳，胡子在胸前摆啊摆，滑稽得很。我想笑却又不能笑，只有苦苦忍住。
“我不下来。”小石子得意洋洋坐在我舌头上，“除非你们答应让龙救英雄。”“好吧，好吧！”老者声音都嘶哑了，“乖孙女儿，快下来，什么都好说。”原来小石子是老者的孙女，我惊讶之余差点儿合拢了嘴巴。
“好吧，说话算数！”小石子爬出了我的嘴，“龙，把爪子伸过来。”我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张着嘴很累的。在众人粗重地呼吸声中，小石子爬上了我的爪子，我把她放到了地上。
大家都开始有些发傻，好像不太明白刚才的一幕。
“看，我怎么说的？”小石子胜利地从众人身边走过，“喂，你们给龙让条路，当心被踩着。” “那是龙吗？”村民们窃窃私语。老者没有说话，眼神中还是充满了敌意和复杂的情绪。我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我钻不进房子里，于是，一个骑士躺在担架上被抬到了村子小小的广场上。我仔细的看着那个昏迷的人，他伤得很重。“他是蓬杰的骑士长，为了保护我们村庄被另一个国家的骑士击伤了。”小石子眼睛汪汪地说道。为了这个人，她情愿爬进我的嘴巴。
国家是什么？我暗自想。但是当着这么多人，没好意思问出来。
“那么……”小石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怎么给你放血？”我笑了笑。龙的魔力是人类所不能想象的，人类只知道血啊血的什么。我念起了古老的咒语，低声念着，慢慢，周围出现了同样的低吟声，好像有无数生灵在远处附和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响，就像有无数的生灵都加入了这个神秘的仪式，最后，咒语变成了一种大自然的合唱，和谐而低沉，充满了神秘的生机。这就是龙的咒语，大自然的力量，生命源泉的力量！
在合唱的最高潮，那个人睁开了眼睛。合唱嘎然而止，只有微风吹动落叶的蓑蓑声，显得有些孤寂。不知什么时候，村民都围了上来，惊奇地看着，窃窃私语，脸上充满了敬佩的表情。
“谁救了我？”骑士半抬起身子。他的声音非常清脆，有一种磁性，而且，他的脸也很英俊，难怪小石头会这样喜欢他。小石子扑了过去，泪水在空气中飞舞，化成小小的一串晶莹的彩虹。
“龙，过来。”老者对我说。我看了看小石子，跟着老者走了出来。
他站住了脚步，手里支撑着拐杖：“我是这个村子的族长。”他很威严，我倒开始有些害怕。“谢谢你，救了这个骑士，因为他曾经救过这个村庄。不过——龙和人是不能共处的。离开这里吧，你的到来，不知道会给这个村庄带来什么。离开吧，龙，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的。”
我黯然无语。因为我是龙，所以就不能和人在一起。因为我是龙，所以人天生不喜欢我。“我知道了，族长。”我看了一眼小石子，恋恋不舍。
“等一下，族长。”突然有人说道。族长和我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年轻英俊的骑士。他还是很虚弱，勉强站着，小石子搀扶着他。“让龙留下吧，族长，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人类和龙族的一个开始，我恳求你，让它留下吧。”
族长犹豫了，看了看小石子。小石子眼里满是期望，其他的村民也有同样的眼神。过了好久，族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离开了。
小石子喊了起来：“太好啦！太好啦！我有自己的龙啦！”其他村民也鼓起掌来，高兴地看着我。一个小孩好奇的用手摸了摸我的爪子。他那柔嫩的小手那种触碰感，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来了。不过，等一下……我怎么成了小石子的龙了？我又开始有些发晕了。
说实话，开始和人类生活真让我有些灰心丧气。
村民首先想到的是让我去打猎，毕竟我是龙嘛。我和小石子以及其他猎手兴冲冲的钻进了树林里，情况却出乎预料：一只兔子看到我们，二话没说钻进了洞里；一只山羊看见我们，撒丫子跑了；最后遇到了一头大黑熊，大黑熊倒吸了一口冷气，没头没脑的钻进草丛不见了。小石子别提多丧气了：“都是你不好，你把动物都吓跑了。”
我有些委屈：“平时不是这样的啊。”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它们看见我和你们在一起！想想看，龙和人在一起，它们一定是奇怪透了。”
后来我就去伐木。效果真不错，我把整个一个山头的树都拔光了，但小石子看了看我拔来的树，摇摇头，还是很沮丧：“这是什么木头啊，都被你捏碎了，做牙签还差不多。”
龙也会肚子饿的。我不小心吃掉了村民大半年的存粮，小石子都快哭了。我急忙安慰道：“没关系，通常龙半年才会吃一顿的。”小石子吓了一跳：“天啊，半年后你还要吃？”
终于，族长找到我，严肃地说：“我发觉你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吃。睡觉打呼噜，吵得全村都睡不着……我看，还是把你扒了皮，龙皮还是能卖不少钱的。”我内疚地低下头，翅膀夹在背后，尾巴耷拉在地上。
族长看着我，摸着胡子，哈哈地笑了起来。我一愣，原来他是和我开玩笑。我也哈哈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要紧，又把几间房子的屋顶给掀掉了。但是，我和村民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了，连族长也接纳了我。虽然我是大笨龙，一无是处。可是，善良的心和善良的心之间，总是有某种默契的。
我最快乐的一段生活。真希望永远生活在这里。真希望……
有一天，小石子突然飞奔过来，满脸兴奋：“大英雄回来了！”
那个骑士伤好后就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村庄，小石子可是每天都在盼望这一天。我呵呵地笑了两声，小石子瞥瞥嘴：“别这样，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女孩儿了。”她又好奇地问，“龙，你有多少岁了？”“我有两千岁了。”小石子倒抽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
“要是那个骑士知道你为了他爬进我的嘴里，一定会感动的。”小石子的脸又红了：“也是……你的嘴好臭啊……”
骑士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他穿了一身优美的铠甲，阳光下闪闪发光，样子英俊极了。他微笑地走过来，看了看我和小石子。小石子低下头，说不出话来。“小石子，借你的龙用一用，好不好？”“好啊……”小石子慷慨地说道。“龙，”骑士看着我，“我们单独谈谈。”
我和骑士来到了那座山上，就在那巨大的岩石底下，我们停了下来。骑士下马坐在草地上，这里可以遥望到小小的村庄。
“龙，谢谢你救了我。”骑士温和而诚恳地说道。“不用谢我，谢谢小石子吧。”我说道。阳光好温暖，骑士有些忧郁地看着远方，好像有什么心事：“你能救我一个，也能救其他的人。”“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因为你是强大的，具有魔力的龙。这个村庄被经常被另外一个国家的骑士袭击，村民生活并不很平静。”“我可以保护这个村庄。”我说道。骑士摇了摇头：“保护？没有那么容易。要解决根本问题……”“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人类的有些想法。
“要彻底地铲除这种威胁。我们国家的骑士一直在和那个国家打仗，就是为了保卫国家的安宁。不过，我们常常处于劣势，最近情况尤其糟糕……”我听着，没有说话。“要战胜那个国家，只有借助你的力量。和我们一起去打仗吧，龙，为了这个村庄。”
“你是说，要杀人吗？”骑士点点头。“会有很多人流血？”骑士点点头。“会有很多人死掉？”骑士又点点头。
“我没有兴趣。”
骑士吃了一惊：“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保护这个村庄吗？”我摇摇头：“你并不了解龙，龙不喜欢杀戮，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这是龙的天性。”“可是，”骑士争辩道：“龙不是杀了很多的人吗？”“这是给人逼的。”
骑士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慢悠悠说道：“那这个村庄怎么办？”“我会保护的。”“你？”骑士嘲笑道，“你只会给这个村庄带来灾难。这个村庄的故事已经传了出去，不久，就会有很多人蜂拥而来猎龙的。你想想，你是保护了这个村庄，还是毁灭了这个村庄？”
“你！”我有些愤怒了，“是你传出去的！”骑士的脸吓得雪白，后退了一步，但很快站住了脚：“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走，我们并肩作战。”“所以你让我在这个村庄呆不下去！”骑士没有被吓倒：“不错，你没有选择！你只有和我一起消灭了那个国家，才有可能回到这个村庄！”“我决不！”“我们走着瞧吧。”骑士悻悻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村庄，一种酸酸的东西浮上了心头，我在那里再也呆不下去了。突然，有什么东西滚落到我的脚下，摔在草叶上，碎裂开来。我是龙，我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流泪呢。风开始变冷了，夕阳正有气无力地往山下蹭，远处还传来了小石子的喊声：“龙——回家了，龙——吃饭喽，笨笨龙——”我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这是我和人的最后回忆了。明天，我又将是一只孤独的龙。不过，在我离开这个村庄前，我还要为它做最后一件事情。我看着那块巨大的岩石想到。
要移开那巨大的岩石，哪怕对于我这只龙来说，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我对着岩石施了不少魔力，试图减轻它的重量。但是，我还是抬不起它来，弄得我筋疲力尽。我需要恢复一下体力，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突然有人在我耳边喊：“快起来，岩石松动了！”
我吓了一跳，猛得站了起来。已经是黑夜了，月亮正惨白的挂在天上。我急忙飞了过去，顿时浑身的血开始发凉——那岩石，正在慢慢向山下滚去，山下，是在沉睡中的小村庄。
我喘了口气，没有多想，飞到岩石底下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顶住了它。巨大的冲力几乎让我窒息！眼前金星乱冒，血直往上涌，背被岩石压的几乎要断掉。可是，我是龙！岩石被我挡住了！
我就这样背抵着岩石，脚爪深深的踩入泥土，动也不能动弹，这让我想起了当初被魔法师麻痹的那一幕。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好吃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岩石不是麻痹魔法，它加在我身上的重量是不会自己消失的。我用尽力气大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一个人影在黑暗中出现了，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月光照下来，居然是那个骑士。我松了口气：“快，快帮忙！”他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看了看我。“我怎么帮你？”他摊开双手，“我也挡不住这岩石。”“你去叫人，叫族长把村里人叫来……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好吧，”他拔出了明晃晃的长剑。用剑干什么？这个人吓糊涂了？
突然，我的腹部一凉，接着是一阵钻心的剧痛。我狂吼了一声，震得整个大地在发抖。一柄剑插在我的腹部。“你……你干什么……”我不敢相信。骑士呵呵地笑了，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好听。
“你不肯帮我，就借你的力量来一用。”“你在干什么……”我一时忘了剧痛，心却猛烈地疼痛起来。岩石滑了一滑，我奋力顶住，眼前又是一黑。我不能死去，岩石还在我的背上。“我也是被逼的。你根本不懂人，不知道力量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你应该知道那个传说，被龙血染过的人是刀枪不入的。” 骑士说着拔出了剑，我又痛苦地咆哮一声，血激射出来。骑士迎着我的血，喷得满脸都是，显得那么狰狞。
“你好愚蠢……”我喘着气，“我一死，岩石就会砸毁整个村庄……”“你才愚蠢！岩石就是我弄松的，否则怎么制服你这大笨龙。村庄毁灭算什么！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会怀念这些可怜的人。”
“无耻！”我吃力地说道。“你还是不懂。没有什么无耻，对人类来说，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力量，除了力量，还是力量！” 骑士不怀好意地笑了，“血还是不够。什么地方血最多呢？”我的胸口一痛！剑又插入了我的胸膛！随着剑拔出，鲜血像喷泉一样激射而出，我的力量也慢慢在消失。岩石在晃动，我拼命顶着，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骑士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有些得意忘形了：“我是无敌的！哈哈哈哈！我终于成为无敌的英雄了！！”
“不要！”突然，骑士身后响起了小石子的声音，然后我听见了弓箭的破空声。我看到骑士的表情变得好古怪，似乎不能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他慢慢倒下了，背后插着一支箭。我苦笑起来，他忘了那个龙血的传说。正好有一片落叶掉在他的背上，使他的背上有一块地方没有被我的血淋到，小石子的箭正好插在那里！骑士和传说中涂龙血的人一样死去了。
“龙……”小石子扑了上来，已经泣不成声了。“快走开，小石子……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去叫人来。你是龙，你不会死的！”“来不及了……小石子……快躲开……”“呜呜呜呜，我和你一起死。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我温柔地说道，岩石又开始滑动。我已经撑不住岩石，被它推着慢慢向山下移动。小石子奋力撑住岩石，在巨大的岩石面前，她是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决。
“小石子……”我眼里也溢满了恋恋不舍的泪水，“再见了。希望你还能找到其他的大笨龙。快乐地……生活……”我用魔力吹走了小石子，岩石越滑越快。我定了定神，念动了龙最强大的咒语，也是我最后的咒语……
很多年后……
一个小女孩儿呆呆地看着村旁的山上：“奶奶，那石头真奇怪……好像一只龙，还背着一块大石头！”“那是我们村庄的守护神啊……”老奶奶摸着小女孩的头发说道。
“谁雕的啊，真像！”“那不是雕的，那就是一只龙。它为了救整个村庄，把自己变成了石头，永远的顶住了那块岩石……”
“原来这样……”小女孩心驰神往，“奶奶，你看见的吗？”“不，”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我也是听我的奶奶说的，那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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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 17: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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