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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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低压气旋盘踞，暴风雪肆虐。零下四十度，连极地的风都要冰冻。
北方，十二月末，一年中最恶劣的天气，天色阴沉，空气干冷，云层厚重地压在头顶，连绵不绝。分不清谁更灰色更黯淡的天与地在地平线处互相融合，像一幅浅色调的粉笔画。终结的世界，比混沌的尽头还要荒芜。城市废墟无边无际，仅剩骨架的摩天大楼坍颓一半，狂风在其间扭着身子呼啸呜咽，尖厉而苍凉，混凝土断口参差锐利，钢筋弯曲，昭示战斗的惨烈，没有一座楼是完好的。漫天飞舞，凌乱的鹅毛大雪雰雰扬扬，不动声色地填平了残破的地表，建筑物的冷硬棱角被蓬松掩饰，遗忘在时间中的白色荒漠，雪片未降落到地就被八级大风横着吹，犹如变幻的纱幔或者无色的极光。
一栋高楼下半部分已然倒塌，只有最上面几层依稀保持原样，歪斜地插在废墟的海洋中。楼顶，索维特在靠近边缘一侧，与亚美力加静静地面对面站着，雪粒打着旋影响视线，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静得过于庄严。
嘀嗒。黏稠的血从亚美力加的手杖尖砸向地面，余温融化雪地，血滴四周留下一个小坑。更多的血染红手杖纹章。
积雪表面随处可见这样大小不等的浅坑，里面都有一汪正在凝固的暗红液体，触目惊心。
亚美力加神情恍惚，仿佛思维停止运转，只是看着，动了动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鲜血飞溅满脸的腥膻，沿着睫毛和发梢滴落，干涩的目光调节几次，才聚焦到索维特身上。他们之间像相隔亿万光年的差异，分属不同的平行宇宙，还有什么话可说。
索维特眼帘低垂，嘴角挂着一丝风干的血迹，瞳孔光芒忽明忽灭，比亚美力加更加捉摸不定，同样保持沉默，同样全身是血，同样神思飘缈，左手捂着心脏处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小溪般汩汩流淌。亚美力加的最后一击成功了，手杖从红同学左胸刺进，从后背穿出，亚美力加抽走手杖的时刻，索维特喷溅而出的血让双方看起来都像身负重伤。
“红……红，你、你死了？”亚美力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表情扭曲，紧握权杖的手抖得厉害。
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这是决战的第几天，那是谁，为什么如此矛盾，我在哪里……？
“……”思维迟滞，呼吸困难。生命随同血液一起流逝，冰碴在伤口周围生长，不分昼夜的战斗令索维特身心俱疲，无力支撑渐感沉重的身体，一阵冰冷的晕眩难以抵挡。“果然……到最后……我还是……还是没法伤你……我的计划，理想和愿望，全都，全都……失败了。”索维特无比悲哀地叹息，视野中的弧线模糊缩小，镰刀铁锤不甘情愿地脱手，掷地有声。倒退几步，然后……
向后仰去。
视角渐渐远离，风雪迷茫，红同学头朝下下坠，虚浮的身影很快湮没在乳白的雪雾朦胧中。
“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死了，我杀了你……你死了……死了……呜呜……”亚美力加仿佛精神失常，泪流满面却表情怪异，抛下手杖，冷不防头重脚轻，跪倒在地，像是背道而驰的两股力量同时发作，要把思维矩阵扯成两半，身体里一阵翻腾，接连吐出几口鲜血。
“红，你死了……呜呜……你明明知道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刚才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开……啊啊……你终于死了……你死了！你死了！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呜呜……死了，永远地死了……我赢了，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亚美力加向晦涩的天空仰起头，双手拉扯着头发，理智渐行渐远，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脸上还带着双方的血污，却又止不住地狂笑、哭泣。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亚美力加的歇斯底里被强制性调小音量，混乱的画面暗淡下去。
“红色圣骑士”索维特把血迹斑斑的手从伤口上移开，默默地闭上眼睛。
一切都归于了黑暗。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是不该执着、不该真诚，还是不该怜悯。我为了冲破黑幕而诞生，为什么属于我的总是悲剧。我降临在悲剧中，是否一定要随悲剧落幕而去；我的未来难道不是光明的吗。”
——“我知道，它一定是光明的。”
——“亚美力加，请等着我。下一次，一定会把你从帝魔的控制中拯救出来。”
——忘不了的1991.12.25，血色的圣诞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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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1 20:4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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