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水、越來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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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去,仍是一片低压压的阴灰,惨惨的逼迫了原本该有五公里远的地平线像是一伸手就得构到边缘,阳光很弱,隔了厚密密的一层云翳就只是一些毫无温度的散射。耶离开那座城市,已经是第十四天了。身上没有任何物资,就只是徒步在这个荒芜占据了最大空间的土地,举目而及尽是浅灰的天空与深灰的芜土交错漫延,而他就只是其中一个近乎无色的残影。
脚步很弱,近乎三天不眠不休,他寻找的早就不是救赎……
只是因为有人拜托的一件事。
* * *
都城,其实并非国家的首都,但是此城的繁荣景色几百年来,都凌驾首都之上。时值岁末,中国区早早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热闹的灿红亮亮的四处张扬,就是贴贴的和西方圣诞节的大红大绿相映成趣,今年冬天冷得刚好,雪很足,满天满屋铺洒的都是灰黑的雪,行人来去的大街却是一点也没有的。越夜越闹,这个定律没有变过,耶却是滔滔人河里停伫的那一点,然而身形娇小的他要不是紧靠着电灯柱早被冲走了。翻着白眼看看表,他无奈的意识到正在等的人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以上了……
人群的推挤忽然停下了,耶不耐的抬起头「陸,你搞什么。」
「对不起。教授不让我走,好不容易才摆脱的。」陸抱歉的微笑,一只手撑在灯柱上架开人群,「你下次到骑楼吧,我看你都要被冲走了。」耶看了看两个人几乎一颗头的身高差,耸了耸肩,「走吧。」
「都要过年了,你也开心点嘛。」
「我没有不开心啊。」耶迈开步伐滑进人流中,耶虽然慢了一步,还是能借着体型优势很快走到他身边,感觉陸挨向自己时耶握住他的手。「可是也没有开心啊。」陸轻声道。他们两个是打小的朋友了,最近变成情人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不过耶从以前就不爱笑,尤其绝对不在外人面前,这个外人包含陸以外的所有人类。
「没什么事,我傻笑吗?」
* * *
其实那时候真的以为那种简单的幸福可以好好的维持一辈子的。毕竟他们想要的,也只是对方在身边这样一个很单纯很理所当然的事实,不是吗?
不要哭。他还记得陸说这句话时是笑着的,眼睛细细的瞇起,虽然目光很疲倦,但里面的温暖一点也没有变质,嘴角的弧度依旧,手心紧扣着的温暖也依旧,这些都是没想过会失去的事物……其实耶没有颤抖,没有大叫、没有哭泣没有任何一般人在情绪下会有的反应,就只有陸,一直以来只有陸能看穿那双沉静的眼睛,了然他几近崩溃的哀号。
陸反握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松了,于是他一点一点的紧,恐惧在慢慢的淹没他,一点一点,随着陸一次浅过一次、一次紊过一次的气息,把他淹没。
就像那天黑色的暴雪和烈焰一样的狂云淹没了天空。
* * *
跨年想去哪里?
坐在餐厅时陸推来了一张纸条,耶看了看,抬头给了一个「你神经病啊」的眼神,后者回他一个调皮的笑容。
耶摇了摇头,抽出笔,在纸上写下:不知道。
明明就是很无聊的举动,耶也只会对他翻几个白眼,然后陪他玩下去。把纸推回去,耶给他一个再玩就挨揍的警告眼神。陸拿起纸看了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低头又写了什么,再推回来。耶先狐疑的看他一眼,陸摆摆手让他看,他才低下头。陸写得是:那就陪我啰?
「陸,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耶把纸收起来,摆明了不玩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客气呀--」陸满足的伸起懒腰,这时侍者上菜,他赶紧缩手。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交谈,只是偶尔耶看见陸很趣味的看他,就回一个疑问的眼神,陸就会摇摇头继续吃饭,然后过一段时间再重复一次。陸吃饭喜欢看人,不过有时候是真的有事,就像……「你沾到啰。」陸说着伸手抹过他嘴角,「哦。」耶没去管,反正还在吃嘛,等陸缩手他就继续吃。这顿饭很安静,在整间喧天的餐厅里隔离出一块近乎真空的透明区域,就像耶,陸心想着。
虽然耶老以为自己吃饭喜欢看人,不过自己可是只看他一个。耶身上自然而然就是一种宁静的气场,也许来自他微低的眼睑,也许来自他轻巧精准的行动模式,也许是因为他话真的不多,但陸就老觉得耶就是由安静平静组成的,看着就让人舒心,哦,还有,他看见不喜欢的东西会微微蹙眉,那个神情相当的可爱。
* * *
耶在荒原之上躺下。
他今天,忽然很不想走了。于是他就在公路上躺下,反正行车这个词汇已经失去意义,行人嘛,刚刚短暂从世界上消失。要是以前……陸就会笑着说「累啦?」然后摸摸他的头,把他拉进怀里,陸的怀抱很大很温柔,尽是那种温煦的和暖,安慰了他一辈子,只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这种温暖已经失去,从来没有如此想念一个人,想得心都在疼痛的颤抖,胸口透着呼啸来去的冷风。其实不是没有分离过,耶大概有五年的时间在国外读书,只是这次心里明白,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了啊……耶缓缓蜷起身子,膝盖收到胸口,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胛,然后开始哭泣。
刚开始只是小小的抽泣,最后就是崩溃的大哭,哭到一口气吸不上来,呛住了才慢慢收住。再怎么哭泣,失去的也还是找不回来,他很早的学会了这点,于是记忆里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都是吞进肚子里,然后在陸轻柔的安慰里把它蒸发。
只是现在这些眼泪,不流出来竟是无处可去啊!
摊开身体平躺,耶呆看着深灰浅灰的天空。记忆里的天空老是这样,寂寥而沉闷,他甚至未曾见过太阳,万里无云早已成为传说。
翻身爬起,行人再度回到这个世界,耶像没事一样迈开步伐。
今天是离开城市的第十天,陸死去的第三天。身上的食物只能走一天。
要好好活着喔,算是我拜托你了。最后,陸是这样说的。
* * *
「好像是说还有其它幸存者在西部的样子,应该是走个十天左右就到了。」陸牵着耶踏出城市时,是这样说的,那时一切都还很有希望,陸表现得是他们很快就会没事了,虽然耶有点担心他的伤。那伤是灾变当时弄上的,只是也根本不知道能怎么办,而且看陸还活蹦乱跳的样子,好像也就只能这样了。
城外只有公路,几年来城市的高度特化使得城外净是一片农场之类基础民生的设施而不会有人迹,只是这些东西都早已被摧毁,只剩黑色的柏油路伤口一样恒亘一片灰芜的焦土。没有车,他们就这样徒步上路,除了彼此没有旅伴,毕竟他们在城市里搜光了能搜到的食物,连半个活人也没有碰见。
一路的沉默,他们都明白不能浪费体力,轻轻交握的手像是会没事的保证。
* * *
眼前已经昏暗,耶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离开城市的第十五天,他整个人除了筋疲力尽外还严重脱水,什么时候要倒下都不奇怪了。
什么也没有,黑色的柏油路没有岔道的无限延伸,两旁是灰暗的大地和压低的天空,耶觉得自己好像被包夹一样……
一步接着一步,尽量踩稳步伐。
* * *
离开城市的第十六天。
三只瘦弱的乌鸦兴奋的鼓噪着,这是牠们这段期间难得有力气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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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文氣又弱了,頂下
原本長篇,為了某活動硬生生改成短篇.........
主角名字"陸"唸六不是路啊!!是六!!!!(?
至於原本的長篇.........大家等下一個世界末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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