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水、越來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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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一一下下下!」瞬间我听见自己失控的大叫!
「有问题?」影王微微斜著头,挑起眉。
「问题不是这样问的!」我觉得血液衝上大脑,很想吐血。
错了!绝对是错了!
「那……我应该怎么问?」影王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因为你被高莫选上了,所以你就是夜没人,能够看见情绪、能够隱身在黑夜之中,不需要光。你是兽、强大的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影王肯定道。
夜没人是町內最不可解的存在,他们能在全然的黑暗中生活,看得见人类的情绪,而他们也是兑铺的主人。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地盘可说是完全重叠呢……」影王若有所思的说。
「啊?」
「地盘啊,因为你"出生"的位置和我一样。」影王说,「夜没人是以出生地划分地盘的。」
「对了,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感觉有伙伴出现在家里,去看看就发现你囉。」影王伸手摸摸我的头。
「是喔……」影王轻柔的触碰似乎带著魔力,我觉得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我睡著了。
* * *
我张开眼睛的就看见阳光穿过了窗子……阳光?
我错愕的环视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我躺的地方是一张简单的床,床尾侧面的墙上是一扇比正常尺寸来得大的窗子,其他部分则是书架。
没错,就是书架,檀木的深色,与天花板几乎齐高,甚至有活动书库。
「恭,醒啦?这里是乌皇的书房,我借来用用。」影王走了过来,手里捧著一本如鸟翼般展开的书,书页极长,纸质柔韧。
「嗯……等一下!」我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乌皇!
「有什么不对吗?」影王轻轻將书合上,问。
当然不对!大大的不对!我很想这样吼他,但那是不可能的,「唔……」
「你別惊讶,新的夜没出现了,乌皇他说什么都要见上一面,」影王耸耸肩,「既然醒了,就走吧。」
* * *
「勘雷耶!」影王轻快的喊道,推开了门。
勘雷耶……那不是乌皇的名字吗!影王竟然可以直呼他的名字?我呆了呆,直到影王抓著我手腕把我拉进去。
「影王!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相信在我们踏进房间之前里头的人就站起来了,这时他崇敬的呼喊著,眼看就要跪下去……
「勘雷耶,够了。」影王蹙眉,挥手制止他。
「是的,」那人停下动作,很快重新站直,但视线低垂著,盯著地上。
「这是开恭纪夫,」影王把手放在我背心,停了一下,「暮王。」
我看见乌皇的眼睛瞬间瞪的非常、非常大,足以让人怀疑他的眼睛怎么没掉下来……
「暮王……出现了?」他的声音不断颤抖,但我不清楚原因。
「当然。」影王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口气回答。
「剎……暮王是什么?」
「暮王就是你啊。」他奇怪的看著我,我却是差点没吐血。
这傢伙!每次都不肯好好回答问题是怎样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头疼啊!
「不然呢?」影王非常认真的反问。
我叹口气,不想再理他。
「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剎?」另一个声音差了进来,我转头去看。
一个人斜靠在门上,一头耀眼金髮,眉眼细长,微微的上挑,和影王一样精瘦,看上去却比较像
机灵的豹子,而非沉稳的狼。
「什么什么打算?」影王眉一挑,不耐的看向来人。
「那是暮王吧?他是你可以处理的对象吗?」那人笑著说。
「暮只能由影领导,不是吗?」
「也对。」那人的笑让我有些反感,「自我介绍吧,我是凌王‧散。」
我沉默的瞪著他。
「这个眼神很棒呢……」凌王突然来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低声的说。
「做什么!」影王猛力把他拖走,顺势揍了他一拳。
「欸欸!」凌王接住影王的拳,但表情有点变了。
我领教过影王的力量的……非常恐怖。
「好啦,总之我只是来打招呼的……」凌王站直身子,退后几步走向窗户,手一按闭合的窗,將它打开。
「我会传递讯息的,影王。」凌王转头说了这句,顿了顿,影王朝他挥手,他笑了笑,从窗户跳了出去。
我心里一惊,衝到窗边,正好看见凌王腾空而起,向我抬手打招呼,然后飞向天空,消失了。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窗户前面,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是凌王的意思,凌风舞空之王。」影王靠到我旁边,说。
「那,你的呢?」
「影王……淡影黯夜之王。」
很黯淡的名字,不是不適合,只是沉重。
「你不问你的吗?暮王?」
「不太想知道耶……」
「暮王,是日暮界散之王。」
我楞住了。
这个名字……
* * *
「剎,现在到底什么状况……我还是不懂啊。」我无力的躺在床上,问。
「慢慢就会知道了,」我感觉影王的手梳著我的头髮,抚摸著,「现在比较难解释,不过,再两天就有集会了,我们会全部告诉你的。」
我沉默了,两天之內发生这么多事,实在很难让人聒噪。
「你变了。」影王突然说。
我转头看他。
「好像另一个人……」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却像在跟我说话,「不只是感觉变了,那是当然,但是,为什么连情绪也变了呢……变的好平、好死……」他的声音渐渐低了,最后就听不见。
真的……在那之后,好像就有什么地方变了,在心里。
* * *
我跟著影王,在树林穿梭。
我不清楚这里是哪里,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影王只是打开一扇门,就到这儿了。
「剎,我们在哪里?」
「里面。」
「里面?」我诧异的重复,「什么的里面?」
「四面町,不然还能是什么的里面。」影王笑著说,「我们要到正中间去,每次我都会羡慕凌王那傢伙……」影王感叹。
但我听得一头雾水。
虽然在我看来全部的丛林都差不多,但影王轻鬆的照著某个规律穿梭,好像在原地打转,却前进著。
「剎……你怎么找得到路啊……」影王速度颇快,我都有些跟不上。
「你以后也会知道的,不过,这次先跟著我,要学,再等等吧。」说著影王伸手牵住我,脚下仍不停,速度却慢了下来。
走著走著,树林突然就消失了。
眼前展开一片扇形空地,还有另外两块扇形与他相交,看上去像个圆,我真的相信自己在四面町里面了……
「那两块都可以走上去,重力不一样。」影王说著往侧边几步,然后走到了我右手边的那块地面,移动了一下,然后朝我伸出手。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楞楞的伸手,和他在空中,交握。
影王一笑,用力一拉,我瞬间感觉自己被提离地面,一阵晕眩,然后坠落,掉进影王怀里。
我呆看著他,脑袋很难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好玩吧?这就是町內,所有地面都有自己的重力,那个也是。」影王放下我,指著旁边。
我转头去看,才注意到在三块地面的交角上,有一根呈三角形的柱子,通体银黑,泛著些光芒却又夺取光线,说不上什么材质,似乎在金属与木之间……
瞬著柱子看去,顶端连接著一个四面体,柱子位在面的中央,角对著边的中点。
那个小的四面体微微的,放出像阳光那样的,金色带些绿的光,柔和却冷冽。
「那就是誓敛,夜没人集会的地方,和力量的来源,」影王说著又拉住我,然后踏上柱子,「来吧,小心点。」他在我耳边说,一些头髮似乎仍受到这里的重力影响,往我的地面垂落。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踏出步伐……
瞬间我落到了柱子上,一时无法平衡,差点就掉下去。
「小心!」影王一扯,把我扯进怀里,「掉下去的话你会卡在空中,谁也帮不了你!」
我惊魂未定,只是点头,不太想去想像被重力拉扯的感觉……
过了很久,影王还是不肯放开我。
「……喂。」我也不敢挣扎……
没有回应。
「我说……」
没有回应。
「可以放开我吗?你不是在赶时间!」
「哦,抱歉,走吧。」很不情愿的放开。
突然有种自己交友不慎的感觉,后悔啊!
「真的吗?」影王拋来一句。
「什么东西?」
「后悔碰到我?」有点受伤的神情。
「呃,不会啊,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会死在路边吧……」危险!差点忘记这个傢伙会读心!
「是感觉情绪,不是读心。」影王白了我一眼。
……还说不是读心?
这个走道(柱子)其实不算宽但也不窄,无法两人並肩而行,但一人通过绰绰有于,两人错身而过也没问题。
越爬越高,町內的景色在我们高过树梢后渐渐显现出来。
朝两边看去是大片丛林,往头上看去也是,而且可以毫无阻碍的找出陆块边缘,因为那个部分的树全都扭曲著,避开另一陆块的重力。
仔细的看,可以发现森林中有很多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全都连接到顶点內侧的那些空地上,看来那些便是我们刚刚走的路了。
除了我脚下的这根,还有另外四根柱子。
其中三根和这根一样,呈等边的三角形,连接著正方形的底面和另外两个三角形面,其中一条走道比另两条要宽(我们现在就走在这种走道上)。
最后一根,却不一样。
他是正方形,位在四个三角形面交会的顶点处,看上去不是银黑,而是纯然的银,上面以白色刻画繁美的龙纹,如云中戏龙,闪现温和而凌厉的淡金光芒,灿然难以逼视,却又难以移开视线,它往空中傲然的延伸,连接著誓敛的底面中心,于是两个四面体以上下顛倒的方式连接著。
我看著、看著,差点没停住脚步。
「別看。」影王转身,抬手盖住我双眼,「那是灿,连接皇殿,从正厅可以直接通到里面去。」
到里头!的確,那根柱子看上去比我们走的这根粗了不知多少倍。
「里面的重力是怎样的呢?」
「没人知道,」影王耸耸肩,「大家都知道开门的方法,但没人打得开,试到现在,大家都要放弃了。」
越走越远(高),但我看著四周地面离我远去,却不会有恐惧感,大概是因为那对我而言是"天空",而非"地面"罢!
这走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在微喘时,誓敛已然出现在眼前。
进看才知道誓敛也不小,只是与整个町的体积相较,竟与老虎口中的蚊子一般。
「准备进去了,记住里面没有重力。」影王说。
然后他手按上誓敛金绿色的表面,涟漪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快速扩散,撞到边缘后反射,互相交缠著,光影粼粼,忽然,黑光一闪,一头龙的剪影出现在表面上,四肢强健,双翼撑开,昂首怒吼,好不壮观!
我几乎看傻了。
「待会做一样的动作,」影王说,这时龙的影像渐渐淡去,影王额头靠在手背上,似乎喃喃说著什么:「……灭世之黑影,叹息之龙踩踏天云,星芒的刺眼如花般颤抖,鬼魅与玻璃在空中为了雾气爭执,跨越了长河……」
影王在唸的时候,誓敛表面似乎隨著抑扬顿错的节奏,几不可见的改变顏色。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似乎是某种祷文,但內容相当没有逻辑。
「……,龙,舞于世界之后。」影王唸出最后一个音节,光华乍现,我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影王消失了。
我想,他是进去了吧。
向前几步,我有些害怕的將手按上表面,先是指尖,然后慢慢的把掌心按下。
誓敛陡然变成金紫色,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从掌心窜入背脊,扩散到全身。
我努力张著眼睛看,誓敛的表面出现的不是波纹,而是激荡的浪花,就像扑上岩石一般在边缘喷溅出白色水花,表面顏色不断闪动,就像將彩虹揉进里面清洗一样,然后浪花暂歇,一头浑身漆黑的凤跃上了表面,他高唱著,羽毛长扩的翅拉出完美的曲线,双眼是璀璨如晨曦独星般的澄静紫色。
我看著他,瞬间被夺去思考能力。
『暮王……我等你很久了……』生涩带著凔桑的低沉嗓音出现在我脑中。
你是谁?
『我是暮风……你心的导师。』
……
『跟我一起唸吧……』
以晚风的名义,我將枯亡的蒲公英送入深邃的井,就像彩虹流下银色的泪,空中的吐息是歌的悲伤,跳跃著光的雀跃,多少远方消失在足下,利爪割开脆弱,黑凤的高鸣跨越混沌,消失的世界,红眼与蓝髮,缠绕的锁链,不停不停转动的球和龙的翅翼一同在彼岸等待,如风如花,如空之凌想,紫色划出的紫,血色与冰的颤抖,终末之凤,起飞于毁灭之后。
『去吧!暮之王!』暮风高喊,我瞬间便被紫色光芒给包围。
等到感觉光芒消退,我才睁开眼睛。
「欢迎加入夜没人,暮王!」响起了愉快却有些压抑的声音,隨意飘浮于空中的眾人异口同声的说,好似一个声音。
我如此震慑于当场,什么也说不出。
* * *
夜没人的人数比我所想像,或说认为的要少了许多。
扣除影王、凌王,其他的便只有十个。
「我是碎王‧链,」"坐"在我右手边偏上的那位先开了口,「白虎。」
「破王‧嘆,」破王坐在碎王旁边,靠著他,「金豹。」
「凌王‧散,」凌王笑著接话,「蓝鳶。」
「墮王‧冽,」墮王站在我左边,凌王在他右边,「红梟。」
下一个声音从左后方传来,我转头过去,「奔王‧挞,翠鹿。」然后奔王指向他旁边的人,「他是腾王‧曳,橙马。」
「敏王‧隱,靛狼。」敏王在我右后方。
「落王‧倏,银狈。」落王在敏王后方。
「影王‧剎,」影王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黑龙。」
隔了几步,另一个声音出现「罪王‧念,褐麒」,罪王说著就横了我一眼,虽然觉得奇怪,也不想放在心上。
大家都看著我,所以是换我?
「暮王……」是什么名字?
暮风的声音又出现……"纪。"「纪,」
「紫凤。」
「好名字!」碎王笑著说,「紫凤终于出现了啊!」
影王拉著我,飘到了另一个地方,「坐吧!」
「……这要怎么坐啊?」
「只要做出坐的动作就好。」
这时,敏王站了出来,「亲爱的伙伴,看到大家真是太开心了!」他的愉快从体內透了出来,我在他週围看见淡金色的毛髮状的东西。
「那就是『愉快』。」影王凑到我耳边说。
「不过,更开心的是最后一位伙伴终于加入我们了。」敏王看了我一眼,金色更浓,我想,那是快乐。
「大家没有什么要说的?」眾人摇头,「那,就告诉纪,我们的事。」
这中间的事……我无法解释给你们听,你们也不该听取这样的讯息,因为,居住在球上的人们啊……这並不属于你们。
他们说话,但並非用口,而是更难解的,只要闭上眼就能连结的心神。
我才发现,我们的心神,与町上居民,或你们,都不相同。
就像拥有许多火车的月台,我们,能够同时处理数倍以上的资讯!
而此,我学会控制体內暮风的力量,更惊叹眼前景色的不同。
每种情绪都有自己的顏色,而强度改变了它们的形状、深浅。
很难去说確切是怎样的感觉,只能说,真的有些事物,改变了……
「感觉如何。」影王低声说。
仍然是走在长道上,我却不能量肯定是不是刚才那条,四面的地面隨著我们的步伐慢慢接近。
「很奇怪……很棒。」我知道自己挤不出更多形容词,但那种感觉就算让诗人来体会,也无法描述的吧。
「对了,」影王忽然回头看著我,「我可以继续叫你恭么?习惯了,不是很想改。」什么理由!
「当然。」好,答应你就是了,別用弃狗的眼神看我,你的形象都去哪了?
看著影王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我真的很想……扁他!
「我们刚刚是走这?」踏进丛林,又是疯狂的左拐右弯,想记住路线几乎是不可能。
「当然不是,不用去记路线,听兽的声音,他会告诉你。」影王摇头,坚定而轻鬆的前进。
我在心里呼唤暮风。
『纪,怎么了?』他问。
这里的路,你认得?
『当然,只是现在是影谾在带路,你跟好剎就是了。』
很快的,我们又走回了来时的地方,我认得出来是因为那儿的地面有一块十一边形。
「这是我的標记,十一边形。」影王弯身,指尖在边缘绕了一圈,「好啦,我们回去了。」说著手指一提,一条银丝被拉起,影王手腕一甩,银光在空中旋了个转,瞬间大亮。
「之前是直接把你拖过去的,不过这次让我省点力吧,我们用走的。」影王笑嘻嘻的说。
我们正站在一条银黑色的走道里,四面都有银色波流互相缠绕,虽然看著头很晕,脚下却是踏实的。
「这不是你的走道,闭上眼睛。」
……怎么我有危险的感觉。
沿路走呀走的,我不断感觉到影王的视线,不过忽略它我会比较轻鬆……倒是被他握住的手心很暖,很踏实。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未来……
* * *
我踉蹌的走在全然无生命气息的大地……
这里,是我的故乡吗?
放眼望去,除了阴暗的银灰大地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不,还是有的,但那有,还寧可是无……
溅洒于天空,怵目惊心的血红!那红好似掩盖了其他所有顏色,浓厚的,霸道的佔据天空。
太阳已许多未曾出现……
几些残破、悲伤的建筑残骸孤愣愣地兀自佇立著,好像不在乎身上可怖的刮痕。
那確实是生物留下的,但要是如何的生物,才能將爪子硬生生贯穿五厘米厚的钢板?
我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一边颤抖,一边接近那咧著嘴的丑恶大口。
轻轻触上了,麻痒的痛感传了来,手顺著尖角的边缘,往外滑动。
新鲜的血腥味静静散发,我迟钝的收回手,细细看著指尖上,鲜红的血滴。
我猛然转身。
约莫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了三只……那该说是什么?
勉勉强强还看得出颗头,有身体,四只脚,背上有的生著歪曲的肉片似的翅膀,有的生了白色、薄薄的软翅,全都无精打采的黏在他们背上。
这些--是累奇。
以人们的恐惧为食……也以人们的血肉为食。
而夜没人……就是为了消灭他们而存在。
你问居民……他们就在我眼前啊!
累奇,就是町居民,真正的样態,于是他们嗜血、他们好杀,他们毫无人道,这个世界不存在律法,因为,律法箝制恐惧……
我永远忘不了当初,走出止战区的场景……
你们……知道恐惧的顏色吗?
应该不会知道吧,知道了也无妨,也许这样你更想像我所看见的一切。
那是,掺杂血色的黑,谁也不可能想到,恐惧竟是褐色的意义……
「这是什么?」当时,我问影王,感觉自己的颤抖。
「这是我们所必须面对的现实。」影王轻柔的说,我感觉他抱住我,但早就不想去推开他,只是看著眼前的一切。
那顏色,如乾涸血跡,浓稠而倔强,附著在人们身上,遮盖他们双目、拉扯他们四肢、使他们看不清道路、行进困难……
……这只是正常。
而,町內的人们,吃下那褐色。
从身上撕下,可能从自己,可能从別人,连带扯下血肉也无妨,他们吃著那鲜血淋漓的东西。
情绪,並不是可以被夺取的东西!
难道,我从前也是这样……?我猛然从心里涌上噁心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的。」影王说,「夜没之所以为夜没……便是因为他们並非这样的东西。」
夜没……拥有的是兽族的魂,但在他们甦醒前,他们下意识的会做出假象,欺瞒自己,这样活过一生,若是他们没有机会醒来的话。
时至此刻,我才发现,自己从前所认定的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嘰\--」听见声音我迅速转身,低头闪过右边累奇挥来的巨大畸形爪子。
转身.低头.矮身窜出去,我瞬时来到累奇眼前,隨手挥出直刀,扎进累奇眼睛。
眼球一开始轻微的抗拒,然后在刀刃的压力下破碎,一些澄澈的液体隨著血浆一起喷溅出来,我忽略沾到身上的诡异液体,继续把刀往內戳。
累奇痛苦的尖叫,一只爪子不停挥动,却是没胆子往我身上招呼--他另一只爪子才刚刚被我捏碎骨头。
欺软怕硬,是累奇的通性。
感觉刀尖已插入柔软的脑中,我手腕使力,刀一转后抽出来,反手再扎。
实在不是我喜欢把自己搞的这么脏,而是不破坏掉累奇脑袋功能,隨时都会再爬起来。
另一只累奇突然朝我扑来,尖叫著,我看见他眼角闪著水光。
可能是他这个功能坏了,或刚才他有片刻的时间像个人,总之,无所谓。
「恭,你会不会警觉性太低了?」熟悉的声音……
「不会,我感觉到你了。」
「你就篤定我会救你?」
「你不想救我喔……」
「当然不会。」我猛然把手上的刀往背后扔去。
「啊喂!」影王怪叫,低头闪过,「杀人啊!」
「黑龙,闭嘴,到底谁警觉性低啊?」紫凤吼他。
別忘了累奇有三只呢?
「这里暂时是空了……回去吧。」我挥手召唤紫凤牠朝我俯衝而下,然后与我融合。
「你都让紫凤出来晃啊?」影王踱到我旁边。
「嗯,不然他会闹。」
影王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 * *
「剎。」
「干么?」影王睁开一只眼睛,问。
「暮王……代表什么?」
「日暮界散之王,不是跟你说过了?」影王奇怪的说。
「不,不是那个答案,」
「那。」
「为什么……听到暮王,大家的表情都变了?夜没不都是两个一组,但是我是第十三个啊!」
「恭,別想太多了,嗯?」影王叹气,伸手拨乱我前额的头髮。
「可以,」我抬手抓住他手腕,「我就在你眨眼之前结束自己。」
「与其被蒙蔽……不如死去,活著还很累。」
影王楞了一下,轻轻挣脱我,然后笑了。
「你只会让自己更累……」他的笑容,我不知怎地不忍心再看……
「日暮……界散。」
「你不可能感觉不出……」
日暮,偏进于结束。而界散,意味著世界的崩解。
暮王,是终末之刻来临的预告,也是避免结束的希望。
四面町……是恶意留存之地。
球体所能承受的恶意……不是有限,而是非常的有限!于是四面体的存在变得如此重要,然而……
並不是无限,没有什么无限,只是容量较大罢了,也会有溢出的一天。
而暮王揭示了这一天的到来,一但十三出现……末日將临。
然而,危机与转机……
暮王之所以为暮王,便是因为其具有抉择的力量。
保留荒芜的四面体,或让它在顶盛之时毁灭!
或曰……既居住之民皆非人也,杀之,何惧?
並非如此。
非人,不代表可以任意杀之……事实上,若是没了啃食恶意的住民,四面体也是断然无法容纳溢出的恶意。
唉……怎样解释,还是很难说清的吧。
两边都无法放下,却必须放弃一边……
「不过呢……这些都算后话了吧?」影王依然笑著说。
「夜没,代表的是町的秩序,所以,秩序存在,会使球体毁灭,而秩序消失,导致町的崩溃。」
「你的抉择很简单……你死,或我死。」
我张口,却说不出半句话……
「慢慢想吧……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也许。」影王直视著我,似乎想伸手拥抱我,却转身离去。
而我,望著他……只觉得……心,很痛。
* * *
「差不多……是这样吧。」纪的声音落下,修长而优雅的指尖抚摸著胸前配戴的黑色龙形。
「后来呢?」我问,就算心里已然猜出了七八分。
「还能有什么后来……」纪苦笑著,澄澈的紫色眼瞳蒙上阴影,「我,现在坐在这边,不是吗?」
「我……看著剎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看著自己的指尖,似乎上面染满了鲜血一样,然后,轻轻舔舐,眼神低垂著,神色落寞。
「他说……想要我活著……」
『恭,你想好了?』
『嗯……还是我死去吧……我对球体没有任何感觉,只想保住这个我生活的地方……』
『恭,如果我拜託你一件事,你会答应吗?』
『什么事?』
『別问,你会答应吗?』
『……当然。』
『谢谢你。』
『到底是什么事?』
『好好,活著。』
「然后他自杀了……町也在同时崩溃……
「我往球体的方向飞……然后完美的降落。
「这个,是他死前塞进我手里的东西,我想,是影龙的结魄吧?」纪將龙形凑到眼前,细细查看著,眉眼间尽是疯狂与绝望。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生物犯下的过错,是我们来承担?为什么我要代替你们,承受无尽的恶意?」他狠狠瞪著我,眼神却只有深刻的悲伤。
「我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沉默许久后,他又说。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一切?」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可以把这些是传达出去吧?让世人知道自己有多么愚昧……」
「好了,你离开吧。」纪低声说,转身看向窗外。
我静静离开。
* * *
隔天,我就找不到纪了。
他的房间空无一人,但东西连动都没动,好似主人隨时会回来似的。
但,我知道纪是不会回来了。
因为……他的床单被鲜血染红,那形状,宛如一头凤,昂首展翼,高鸣著。
在心臟的位置,有一块地方,没有被血染红。
一个黑色龙形,与紫色凤凰,相互紧紧交缠,静静躺在那里。
初升的阳光自敞开的门隨著清风一同跳进算不上宽敞的室內,在各处温柔的起舞。
但那一龙一凤,却好似吸收了光,沉沉的,透不出一丝明亮,就像被无尽的悲伤灌满一样……
我悄悄退了出去,將简洁的木门,关上。
而阳光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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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边是咱原本的结局,一个悲剧,不过呢...因为怕被杀掉,所以再接写另一段,不喜欢喜剧的可以跳过不看=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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