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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K‧第五章:過往》
《地下K‧第五章:過往》
「你還好吧?」那人問,靠到你眼前,「頭痛嗎?」
你看著他,低低的唸出他的名字,那個原來早就刻在了心上的名。
「雅......墨。」很低很輕,但你知道自己不會認錯。
對方眼神一閃,似驚仍喜,「你記起來了?」
「只有名字,你的。」你輕聲回答,「他們......是誰?」
「還不需要知道的......你的記憶,回來的太早......」雅墨將手覆上你的眼,阻斷了光線,「別想太多......睡吧,晚些,就送你回去。」
你順從的閉上眼,明白醒時,這個世界會遠去,你會回到地面上那個,陌生冷淡與你格格不入的世界。
心裡有那麼一小塊地方,你覺得自己應該屬於這裡......
* * *
你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向後消失的路景,你知道自己坐在車子的副駕駛座。
轉頭過去,你看到了......「雅墨?」
「啊,你醒啦。」偏頭看了你一眼,他眼中滿是笑意。
你注意到此時,他兩眼的顏色都是純粹的黑。
「你怎麼......在這?」
「你都想起我了......我出現不奇怪吧,我本來就一直在你旁邊,只是之前你看不見我。」雅墨輕鬆的說,你卻是一頭霧水。
「唉,]雅墨輕歎,「很多事情我想解釋......但那對你沒有好處。」
「好好享受現在......因為什麼都不知道,他就不能來找你了......」他的聲音似乎有著什麼力量,竟壓下了你的好奇心。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你說。
「說說看,好不好?」雅墨抱歉的說。
「這個,是護身符?」你拉出銀牌。
「當然。」他很快看了一眼,答到。
「這是你的?」
「對,」雅墨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的?」
「名字啊。」
「你認得?怎麼沒說?」他看著你,神色有些緊張。
[不,我看不懂,]你細細看著牌上的字,[只是這兩個字讓我想起你的名字......]
[別再想了,你工作沒做完呢。]雅墨輕敲車上的電子鐘。
你定睛一看,嚇了一跳。
六點二十六分......並不是隔天。
短短二十分鐘,你卻像過了大半天,是你的感覺錯了,還是時間......
[是這裡吧。]一段時間後,車子駛進另一個城市,雅墨問。
[嗯,]你看了市名,肯定道,[換我吧。]
[那我先回去了。]雅墨停下車子,開門出去,你則移進駕駛座,[等等,你怎麼回去?]你問。
[我自有辦法,]他笑著說,扶著門而沒有關上,[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請說?]
[你家還有沒有空間,可以再塞一個人?]
[當然,]你笑了,[但是床只能睡一個人。]
* * *
這天晚上,你做了一個夢。
夢裡,你站在一條長廊上......身後是一道樓梯,身旁是弟弟......
兩個人,手牽著手,興奮而害怕的相前走。
但漸漸的,你們開始覺得無聊。
為什麼那些牆壁,一點變化也沒有啊?我們可不可以回去了?你的弟弟拉拉你的手,問著。
再往前一點點看看。你說,簡直是著了魔,你一步一步向前走,光明向前延伸,但你
忽略了背後逼近的黑暗......
遙遙長長.悠悠遠遠,向兩側退去的牆面速度不快,上上下下的震動著,讓人有點兒暈。
你除了這長廊,這搖曳的黯淡螢光外,好像感覺不到其他了,但長廊在你腦中.眼中放大,大得連磁磚上的裂痕.灰泥的凹凸不平你都一清二楚。
右手掌心的另一隻手漸漸被恐懼濡溼,你也沒有注意。
向前走,向前走!腦中除卻這念頭,再無其他。
哥哥......我們可不可以回去了?那些聲音好可怕......直到弟弟黏到你身上,你才注意到他的恐懼。
不斷顫抖,大大的眼睛顯得有些無神,幾近失焦,他用力握住你的手,指關結微微發著不自然的白色。
奇怪的是,你沒有感覺他的力量,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什麼聲音?你奇怪地反問,蹲下身平視他。
你是很喜歡這個弟弟的,乖巧聽話又聰明,惹人憐愛。
平常他是很勇敢的,這會卻是完全被嚇壞了。
就是後面的聲音......好可怕......他說著,幾乎要哭出來。
別哭,我想等會應該就能找到上去的路了。你摸著他的頭,安慰他。
可你說的話,自己卻是不信的,還得裝出胸有成竹的模樣。
又繼續往前走,你開始覺得疲倦。
然後......眼前出現了一道樓梯。
卻是往下。
下,或是不下?你猶豫了,但眼前沒有並其他的叉路。
於是回頭或往前,前者不會是一個選擇。
踩上石造階梯的瞬間,你聽見了。
那是......尖叫!
絕望之人才會發出的吶喊,充盈整個空間,搖憾著,淒厲無比,刺骨的寒意貫穿你全身,你下意識的只想捂住耳朵縮成一團......
你看了弟弟一眼,在他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和一模一樣的恐懼......
幾乎要將你逼瘋了,你有些不穩的踩著一級又一級的梯向下。
但......那尖叫裡隱藏的......是興奮嗎......?
前面的路消失在黑暗中,你驚恐的站在狹小的樓梯轉角上。
兩側的黑暗聚攏......
那黑暗,漸漸轉化,轉化成獸,黑色毛皮.黑色鱗片.黑色利爪.黑色尖牙的獸,卻有著血一般的眼......
殺意.興奮.嗜血,那亮紅的眼找不出一絲理智。
然而......他們都曾經是人?
那毛皮,狀似人類頭髮。
那鱗片,狀似角質的皮膚。
那利爪,接連細長手指與寬大手掌。
那尖牙,凸出嘴外,那下顎已然扭曲,卻如人類。
但那眼......放著非人的光!
怎麼會有人類的眼睛,能發光呢?何況是在如此全然黑暗之地,論起野獸也是不可能。
等等。你突然注意到,光呢?
光呢?光去哪裡了?沒有光,為何自己還能看得如此分明?
弟弟呢?他去哪裡了?
然後你看見他了。
他搖搖晃晃的向獸群走去......頸上懸掛的護身符發著銀晃晃的光。
原來如此,是護身符啊......
你遲鈍的想。
你也有一個的。
哥哥......待會就會有路了,要趕快出去喔......你的弟弟遠遠的喊。
然後不等你反應,他扯下頸上的符,往旁邊丟去。
符離手的瞬間,他被獸掩蓋,宛如黑色潮水,又似流沙,快速的自四周聚集而去,淹沒了他。
而你的背後,出現了一條樓梯,向上的樓梯。
你聽見自己的哭叫。
然後是一陣搖晃。
* * *
你張開眼睛,慢慢的,才從夢中的悲痛平復回來。
溫颯......究竟是誰,讓他那樣做的?出來的應該是他啊......比自己優秀太多太多。
你想著,才察覺自己在哭。
那年,列為失蹤人口的弟弟終於被斷定死亡,舉行莫名奇妙的葬禮時,你沒哭。
隔年,疼愛弟弟的奶奶悲傷過度,死去時,你沒哭。
三年後,母親死於意外,你沒哭。
再過兩年,憂鬱症的父親在你面前跳樓時,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知道該怎麼哭了。
悲傷......是怎麼樣的情緒,你忘了。
從那以後......什麼都變了......
不,變得不是身邊原先圍繞的人都失去了,而是你眼中所見的世界。
你眼中所見的世界,少了那麼點什麼......
[溫徹,醒醒啊。]直到聲音傳進你耳裡,你才猛然發覺眼前有人。
[啊......雅墨?]茫然的直視對方,你感覺淚水慢慢在眼角聚集,然後滑下臉頰,滴落。
淚是滾燙的,滴在你心裡,卻是一點溫度也全無......
[怎麼了呢?]雅墨輕聲的問,拭去了你臉上的淚水。
[嗯......做了一個夢......]你慢悠悠的回答,臉上微乾的淚痕有些輕微的刺痛。
[是惡夢?]他在你身邊坐下,摟著你的肩。
[不......]是惡夢嗎?你思索著。
不會的,那怎麼會是惡夢呢?你想。
再怎麼可怕,那還是你對溫颯,最後的回憶了,只是不知為何,清醒時,你幾乎不曾回想起,在夢中卻是一次次複習,但每每哭著醒來,卻忘了為何哭泣......
[是悲傷的回憶吧?]雅墨讓你靠在他懷裡,低聲的說,[也好。]
[......咦。]你望著他,不懂他的意思。
[因為那代表,你的心沒有完全死去,]他輕吻你的髮旋,[其實哭泣,並不如你想像的那般容易......]
是呢,哭泣沒有那麼容易的。
因為有心......所以才懂得哭泣。
從來不哭的向來是最脆弱的,眼淚比什麼都還要堅強。
這個道理,很久以前,奶奶在夜裡黯淡柔和的燭光中,淡淡的說了,你記著,卻是一直沒有想起。
直到現在,聽著低和的呢喃,你才又憶起,許許多多過往的美好。
不是不珍惜,而是太過重視,每回想一次,都是痛......
靠在雅墨懷裡,聽著他穩重的心跳,你慢慢平靜下來,一下.又一下,兩顆心的步調,漸漸同拍......直到分不出前後。
要是,能夠一直這樣就好了......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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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這禮拜沒辦法回家
所以由我替他發文
請放心~
這是悠然之前打好的文章
100%悠然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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